【www.zgzsclpt.com--半年总结】
1 我答应余平跟他离婚,条件是赵燕必须也在同一天离婚。赵燕就是那个跟余平好了大半年即将转正的“小三”。听到我这样说,余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我回答:“你要我离婚,只有答应我这个条件,否则我就不同意!”
余平露出为难的表情,我冷笑了两声,猜他断然不会为了这点儿为难就舍弃即将到手的新幸福。果然,不过十分钟,余平就冲我点了点头。
我心里的坚冰顿时化作了一滩死水,刚烈的性子让我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余平的背叛让我感觉到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痛楚,但我还是下定了要离婚的决心。自始自终,我都没有见过那个女人,甚至连她的一点儿消息都不屑打听。我提出这个条件,就是想看看这对偷情男女怎样亲手摧毁我经营了4年的爱情,我就是要加深我的疼痛,以此警示自己对余平彻底不抱幻想。
我承认内心深处还是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我认为那是幻觉,是一场梦。可是事实就这样血淋淋地摆在眼前,我必须弄出一点儿动静来刺激一下自己几近麻木的神经。
2
一个多月之后,余平通知我,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我和余平赶到的时候,赵燕和他的丈夫已经在民政局等着了。我打量着赵燕――年纪比我大、身材比我胖,眉眼里的风情却比我丰足。她毫不在意我眼里的敌意,一直微笑着看余平,不顾一切地传递着她的爱意。怪不得余平常责怪我不解风情,此时此刻,我甘拜下风。
离婚的过程很简单,就在一个大厅里办,我和余平先办完了,然后轮到另外一对。
余平不安地左右张望着,我则端坐在沙发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对怎样演绎劳燕分飞的剧情。赵燕的表情基本看不出什么变化,也许心里是激动的,却按捺着,而她身旁的那个男人――我刚刚知道,他叫周漠然――脸上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哀伤。看着他的落寞,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伪装成硬壳的心顿时软了一半,鼻子也不由得酸胀起来。
四个人一齐走出门,赵燕已经从他前夫的身边悄悄站到了余平的身旁。我对余平说:“你走吧,车我开走。”余平点点头,就真的拉起赵燕走了。我去地下车库取车,走到黑暗中,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才潸然滑落。
过了很久,我开着车出来,发现周漠然还站在民政局门口,像是在等出租车。突然有种想跟他聊聊的冲动。我把车停到他的身边,问他:“去哪儿?我送你吧。”周漠然愣愣地看着我,显然是被我的突兀给吓了一跳。我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他一定是感觉到了我内心有着跟他一样的悲鸣,最后他点了点头。
周漠然上车,告诉我他要去幼儿园接放学的女儿。想不到他们还有一个女儿,余平从来没跟我说过。看出我的疑虑,周漠然说:“女儿跟我亲,是她自己选择要跟我的。”我沉默了下来,如果我跟余平也有个孩子,也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可转念一想,眼前的一对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心一旦出了轨,再牢固的绳子怕也拴不住了。
周漠然突然跟我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苦笑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周漠然说:“如果不是我的家庭出了问题,也不会造成你的婚姻跟着破裂。”周漠然竟然肯这样为别人着想,这样的男人,赵燕又为了什么而放弃?
那天把周漠然送到幼儿园门口,我们就告别了。下车的时候,周漠然留了手机号码给我,说:“如果想找人聊天,就给我打电话。”
3
如果可能,我愿意永远将我离婚的消息隐瞒,只为不想面对那些眼神,无论是同情,或者嘲笑。我请了假,整天待在临时租来的房子里,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泪水流了满脸,凝成一座带泪的雕像。
那段时间,周漠然几乎成了我的精神支柱,我把对余平的愤怒和怨恨都告诉了他,这似乎有些好笑,我竟然从情敌前夫的身上来寻求安慰。可是除了周漠然,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倾诉。共同的经历让我们有了共同的语言,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发短信、打电话,互相安慰。
周漠然对我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如果你感觉那道坎迈不过去,那是因为你的脚抬得不够高,再抬高一点点,你就过去了。”可是我的腿就像负了千斤重担,任我怎么努力,它都抬不高了。周漠然又说:“让我来帮你,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渡过难关。”
我不觉有些感动,其实我知道周漠然的心也是苦的,只是他是个男人,所以一直隐忍着。
渐渐地,我也知道了一些周漠然和赵燕的事情,原来他与赵燕两个人的父辈有些交往,周漠然大专毕业后,赵燕家找关系帮他找了份工作。周漠然其实是出于报恩的心理跟赵燕恋爱的,后来慢慢爱上她,直到结婚。有了女儿之后,赵燕对他的感情却越来越淡,余平的介入彻底摧毁了他们的婚姻。
一个月之后,我见到了周漠然的女儿晶晶,刚刚满5岁,长得像赵燕。我花了一些心思讨好晶晶。毕竟是小孩子,又没有妈妈在身边,一段时间下来,她就变得很依赖我了。几天没去找她,她就会拿周漠然的手机主动给我打电话。
4
跟余平离婚的消息,最后还是传到了父母的耳朵里,母亲哭得撕心裂肺,我劝了她半天,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得不哭了,自己却心力交瘁。
谁的眼泪都可以停住,除了我和周漠然的――是晶晶说的,她看到周漠然偷偷抹眼泪。晶晶说:“阿姨和爸爸都很可怜。”为了这句话,我差点儿在孩子面前失声痛哭,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心酸地搂紧了她。
赵燕不知从哪里知道我和周漠然走得很近的消息。那天,我在周漠然的家里,她破门而入,一把拉起坐在我大腿上的晶晶,气哄哄地出了门。看着赵燕愤怒的样子,我得承认,我心里有些快意。
第二天,余平就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不要为了意气用事跟周漠然搅合在一起。我在电话里冷冷地说:“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这之后,不断有朋友来电劝慰我,不要为了报复前夫而做出毁掉自己幸福的傻事。看来,所有的人都认为我跟周漠然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余平和赵燕。
那天,晶晶突然问我:“阿姨,你会不会做我的新妈妈呀?”我愣了一下,看到晶晶的眼里全是警惕。见我不回答,晶晶又说:“你还是做我阿姨好了。”我苦笑,看来就算再努力,我也取代不了她的妈妈。
当然,我和周漠然没有因此而疏远,反而像共患难的战友一样紧紧依偎在一起。那天,送我回去的路上,周漠然对我说:“其实你是一个好女人,是余平不懂得珍惜。”我突然泪流满面。虽然离婚之后,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其实内心一直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我不明白余平离开我的真正原因,当时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我没有问出口,现在想问,又怕是多余的。周漠然的话,给了我一丝安慰,原来我还不是那么不堪的女人,还有男人会欣赏我。我冲动地上前搂住了他,周漠然身体僵了僵,任由我抱着,没有回应,也没有挣脱。
5
重新安一个家,什么都要从头添置。这个过程非常折磨人,人很累,心更累。幸亏有了周漠然,他陪我逛街,挑选家具、日用品,出租房也被他收拾得异常温暖舒适。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忙碌的背影,我突然有了一种错觉,觉得周漠然就是我的爱人。
搬家那天,我留了周漠然在家里吃饭,我花了心思打扮自己,还特意准备了两瓶红酒。周漠然显得很伤感,他说起了赵燕,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婚姻到底死在哪里。我安慰他:“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如果不经历这样的事,我们不可能认识,也不会坐在这里一起吃饭、说话,说不定我们是最合适的,这也多谢他们所赐。”周漠然愣愣地看着我,他一定觉得我是喝多了,其实我很清醒,只是需要借着酒劲儿把话说出来。
周漠然沉默了好久才开口,他说:“找个时间跟余平谈谈吧,把要说的话说出来。”我摇头:“这个人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我只想追求新的幸福。”我起身,软软地依在了他的身上。
我做好了今夜接受周漠然的准备,他就像是我溺水时候抓住的一根水草,我不想松开了。周漠然把我扶上了床,又帮我收拾了厨房的残局,我以为他会留下来,可是他竟然走了。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我从卧室冲出来,然后看到桌上放着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除了自己,谁都不能救谁脱离苦海。”
我突然觉得异常难过,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周漠然是了解我的,他知道我还没有忘记余平。我承认,到现在,我还心存一丝幻想,幻想有一天余平会回头,会跑来跟我痛哭流涕地忏悔,然后告诉我,他心里真正爱的其实是我。
6
我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余平却先来找我了,他尴尬地看着我,说有事请我帮忙。他说,赵燕这几天一直跟他吵架,说他要是不把事情摆平,她是不会安心嫁给他的。我紧紧盯着他:“这跟我有关系吗?”余平点点头:“就是你跟周漠然的事,赵燕不想让她女儿卷入我们四个人的漩涡之中。”我觉得我要疯了,从离婚到现在,我默默接受他的背叛,几乎没有为难过他,可是他怎么就不顾我内心挫骨扬灰般的疼痛呢?
余平用乞求的眼神望着我,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求求你成全我吧。”
成全?我已经成全他了,如他所愿地离了婚,他还想怎么样?
我终于和余平爆发了我们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离婚的时候我没有吵也没有闹,可是在这个时候,在离婚半年之后,面对余平的冷漠,我终于忍耐不住了。我像一个泼妇一样指着他边哭边骂,那些曾经的忍耐和委屈,我以为会得到回报,却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回报!愤怒、绝望、龌龊、失望、伤心、悲伤……要用多少词汇,才能够形容我那时候的心境呢?
突然,我想起周漠然说过的话:“如果不经历这样的事,你也许永远也不明白身边的人到底爱不爱自己。”我终于明白:眼前的男人从身体到心灵都归了另外一个女人。
想通之后,我反而沉静了下来,就像汹涌的河流终于归于平静。我对余平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搅了你的幸福。”
之后,我和周漠然的联系淡了下来――并不完全是余平的原因,更主要的是,解脱之后的我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对周漠然的感情只是寂寞时的冲动。想到搬家那晚的疯狂,我庆幸周漠然的理智没有让我铸成大错。
半年之后,余平和赵燕终于举行了婚礼。那天,周漠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说要带着晶晶出门去了,要去很久。我说:“我相信不久之后,你会重新获得幸福。”“我也相信不久之后,你会重新相信男人和未来。”周漠然说。
想起这一段日子的相依相慰,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温暖:“谢谢你陪我走过这段路。”周漠然说:“我也同样谢谢你。”
面对失婚之痛,我们是心灵上最契合的伤者,而面对新的人生,我们是彼此的船夫,帮对方渡过了“失婚”这条漫长而痛苦的河流。世上的男人,像他这般的便是值得珍惜的,只是我跟他之间,与爱情无关。
责编/魏 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