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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堂荷韵自然心] 荷韵

个人总结 时间:2022-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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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爱抚摸那本素朴的《曲终集》,久久地出神。在书房里如此,出门也常常带着它,一个人在寂寞时与它为伴,心中就多了一份温暖与光明。这是《耕堂劫后十种》里的一种,也是孙犁的最后一本书。
   是啊!曲终人未散,坐深云自淡,行尽月犹清。
   孙犁,不是个大红大紫的作家,但却谁都说他是一个真正的作家。孙犁若如某些人,其实也是可以大红的。当年,孙犁在《解放日报》上发表《荷花淀》,毛泽东看过后写道“这是一个有风格的作家”,大为肯定。孙犁却从未向人言说,只是独守芸斋,寂寞耕堂,以笔为犁,用作品说话。
   我读孙犁,深深地感受到他作品中的“唯真、唯善、唯美”。他总是那般真诚,他的作品都是从生活出发,对“美的极致”的发掘和诗意的表达。《荷花淀》是这样,《铁木前传》《风云初记》也是这样。孙犁对待作品是认真的,也是有感情的。1951年,孙犁在《天津日报》副刊写作小组会上发言时就特别强调,要注意作品的生活性和真实性,必须有情感,必须让群众知道我们。
   孙犁对于语言也很挑剔。他说:“一种是真正丰富的纯粹的语言――好的语言;一种是贫弱芜杂的语言――坏的语言。”孙犁的说法,让我想到儿时看大戏、看电影总爱分辨“好人坏人”一般,来不得半点混淆,泾渭分明。孙犁还说,语言若不能素朴,不能形象,便也不能明确。
   孙犁对于文坛,一向是清醒的。他说,近年来,尤其令我失望,当然,首先是社会风气,其次是文坛现状。他还感慨万端地说:我要离得远些了。早些年,他就提出:文人宜散不宜聚,尤不宜聚而养之。他还说,近年来,文艺评论,变为吹捧。或故弄玄虚,脱离实际。作家的道路,变为出入大酒店,上下领奖台。因为失去了真正的文学批评,致使伪劣作品充斥市场。
   孙犁在给贾平凹的散文集《月迹》作序中,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文艺之途正如人生之途,过早的金榜、骏马、高官、高楼,过多的花红热闹,鼓噪喧腾,并不一定是好事。人之一生,或是作家一生,要能经受得清苦和寂寞,忍受得污蔑和凌辱。要之,在这条道路上,冷也能安得,热也能处得,风里也来得,雨里也去得。在历史上,到头来退却的,或者说是销声敛迹的,常常不是坚定的战士,而是那些跳梁的小丑。我把这一段文字请人写就装裱好挂在我的书房,后来又把这一段文字用红字置顶在我的博客上。于我来说,于文人来说,这不啻为人为文的至理名言。
   情多草莺,梦远荷雨。孙犁至性至情。“梦中每迷还乡路,愈知晚途念桑梓”。游子难归,孙犁晚年思乡心切。他曾托朋友去他老家走一趟,拍下他家几间老屋的照片。关于老屋,村支书曾来信催问处理意见。孙犁回信说:也不拆,也不卖,顺其自然,倒了再说。后来,孙犁在《老家》文中解嘲地说:“那总是一个标志,证明我曾是村中的一户。人们路过那里,看到那破房,就会想起我,念叨我。不然,就真的会把我忘记了。”
   再后来,村里来了几个人找到他,说村里建小学,县里不给拨款,资金困难。孙犁二话没说,建小学,每个人都有责任。他拿出一本刚刚出版的散文集,说写了一年多,人家才给八百元。当然,孙犁不是哭穷,实话实说。村里来的几个人都不言语,一个个盯着自己的脚尖尖看。孙犁考虑良久,就说:“有两个方案:一个是我给你们两千元;一个是你们回去把旧房拆了卖了,我再给一千元。”后来,村里采用了第二个方案。从此,故园消失了,老屋存于孙犁的记忆之中,念想之中。
   在文艺界,孙犁尊重妻子、疼爱妻子是出了名的。他和妻子是旧时代典型的媒妁之婚,却一直不离不弃。妻子后来对娘家人说:“他这个人心软、实在,知道疼人。那么不容易把我们全部接出来了。”新中国刚刚成立时,孙犁去北京开文联大会,因不与农村妻子离婚,特别受到大会主席的表扬。后来,孙犁还经常给妻子剪头发,教妻子认几个简单的字,给她讲几句古诗。同时,妻子生活化的一些口语,也常常出现在孙犁的作品里。孙犁在《亡人逸事》的结尾处写道:“我们结婚四十年,我有许多事情,对不起她,可以说她没有一件事情是对不起我的。在夫妻的情分上,我做得很差。正因为如此,她对我们之间的恩爱,记忆很深。我在北平当小职员时,曾经买过两丈花布,直接寄至她家。临终之前,她还向我提起这一件小事,问道:‘你那时为什么把布寄到我娘家去啊?’我说:‘为的是叫你做衣服方便呀!’她闭上眼睛,久病的脸上,展现了一丝幸福的笑容。”有人说,孙犁与妻子的感情是一颗无花果。没有艳丽的花,却有甜甜的果。
   在儿女们的心目中,孙犁更是一介布衣,平常自然心。孙晓玲写父亲的书就叫《布衣:我的父亲孙犁》,她在写父亲的文章中,有一段这样的文字:“照片上父亲身穿长袖白衬衫,灰色布裤,黑布鞋。他拢着我细瘦的小胳膊,我娇憨地依偎在他的身旁。”有一次,孙犁去幼儿园接女儿,看到别的小孩拿着玩具玩得起劲。孙犁看在眼里,心里就记下了,那年他作为中国作家代表团成员访苏,一古脑儿买回了几大包玩具。这与孙犁一向节俭大相径庭,那个时候一家七口,都靠孙犁一个人养着。
   段华清楚地记得,1989年12月下旬的一天,《天津日报》副刊部的邹明走了。80岁高龄的孙犁好半天不说话,后来很是沉痛地对他说:“邹明死了,这几天我说不清心里老闷着,前几天写了四五千字,交给《光明日报》了,发表后你可找去看看。可能是因为邹明跟着我时间长的缘故。”说完,他又沉静下来,默默地抽烟。对于一个比他年龄小得多的下级,感情那么真挚,实在是让人动容。孙犁写完《悼念田间》一文后说:“我早晨四点钟起来,写这篇零乱颠倒的文章,眼里饱含泪水。”
   原中宣部秘书长、机关党委书记李之琏是孙犁在育德中学的同学,孙犁有一篇《小同窗》写的就是他,两人之间关系很好。当时,全国文联、作协的党组织受中宣部机关党委的领导。那时,孙犁却很少和他联系。后来,李之琏被打成“右派”和“安子文叛徒集团”,孙犁却跑了去,赠书赠币慷慨相助。
   有一年冬天,孙犁作为中国作家代表团成员赴苏联参观访问,带回很多照片,他妻子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他,后来对亲戚说:“人家照相都靠前站,他却总往后面躲,找不着他。”
   孙犁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人生云水过,平常自然心。
   前些日子,在深深的夜里,我竟几次梦见孙犁先生坐在他那把用了多年的藤椅上,藤椅上垫了个棉垫,墙边立着一幅中国画,画面下方是一棵水墨的大白菜,上款“朴实无华、淡而有味”。一线阳光斜照在他灰白的头发上,他手持黄卷,面目安详,神情怡然。阳台上有一大盆荷花,长得正盛,如若初好。
   我知道,孙犁的品质一直影响着我,激励着我。他一介布衣,宁静生活,自然本真。熙熙攘攘的世界中,他是那般博大安详,特立独行。孙犁是宁静的,孙犁也是经典的。经典的是他的作品,也是他的人品。大道低回,大味必淡。他是有大境界的,也是有风骨的。在生,曾有友人送他一副楹联:究史研经敬畏耕堂抨丑怪,淡泊名利依然淀水妙莲花。在那菡萏盛开摇曳飘香的季节里,孙犁走了,素纸上有一副挽联极为醒目:荷风荷雨荷花淀,文伯文豪文曲星。我想若是孙犁得知,他一定会连连摆手,脸色微微泛红。他很谦卑,曾经自嘲:“小技雕虫似笛鸣,惭愧大锣大鼓声。影响沉没噪音里,滴澈人生缝罅中。”
   布衣孙犁,荷般高洁;清曲绝响,淡云长流……
   摘自《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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