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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建垃圾焚烧厂,名律师成环保领军人 腾鳌垃圾焚烧发电

其他范文 时间:2024-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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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市要在奥北地区建一座垃圾焚烧厂,附近的业主可不干了:这不是污染环境吗?特别是焚烧垃圾的烟尘中含有大量被称为“地球上毒性最强的毒物”、被世卫组织列为一级致癌物的二恶英,更是让业主们恐惧万分。于是,以著名律师黄小山为首的反建行动开始了。他从当初以玩魔方的心态维权,到因扰乱公共秩序“游行示威”而被拘留,最后又以“驴屎蛋”同名在博客上发表“战斗性”文章,一跃成为全国环保志愿者的领军人物。而妻子的“忠告”、女儿的骄傲都让他津津乐道,更让他兴奋的是,政府终于愿意和业主对话,并一起去寻找最佳解决方案。
  
  律师主张:
  以玩魔方心态维权
  
  200g年7月20日,黄小山和妻子张婷婷领着16岁的女儿格格,正在泰国曼谷街头散步。突然,北京邻居林大姐发来一条手机短信:“在距离‘纳帕溪谷’约5公里处的阿苏卫(北京市最大的垃圾填埋场),市政府要建一座亚洲最大的垃圾焚烧发电厂。”这条消息,让黄小山皱起眉来:如果真建了,烟囱里冒出焚烧垃圾的浓烟来,那奥北地区的空气不就被污染了?
  奥北地区,远离主城区,被称为北京的“龙脉之地”。近10年,周边陆续建起纳帕溪谷等十几个别墅区、普通小区和温泉疗养区。特别是别墅区里的大部分业主,在各自领域里都是精英分子。之所以来这里住,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心愿:要像欧美等发达国家消费者那样,投身绿色大自然的怀抱,享受有品位的生活。
  黄小山就是其中一位。1984年他毕业于北京大学法律系,5年后创办北京第一家商务调查公司,同时又创办了一家律师事务所。经过10多年艰苦创业,他为自己今后的人生做了一个新规划:一周只上一天班,其余时间把身心完全放松下来。他在北四环还有一处房产。一家三口“兵”分三处:张婷婷在北京一家国际旅游公司工作,经常出国,加上公司地址在市区,她一个人住在北四环的家;女儿格格上初三,住在学校;黄小山一个人住在别墅。一般情况下,周末才是一家三口欢聚的时间。
  已到中年的黄小山虽然只是小区业委会的委员,实际上大家都把他当成了“领袖”。原因是,律师既懂法律又会打官司,业主们与物业公司发生什么矛盾了,都是黄小山领大家去“摆平”。如今市政府建垃圾焚烧厂,业主们自然先想到了黄小山。
  张婷婷拿过老公的手机看了一下,心里很矛盾:她希望自己家的周边环境不被污染,也知道维权要靠大家的力量;然而,老公在北京是著名律师,出于职业习惯,遇到不公平的事,他不仅打抱不平,而且喜欢打头阵。但这次,她不希望老公这样。于是,她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枪打出头鸟啊!这种事不参加不好,可我们只随着大伙参与就行了。”黄小山点了点头。
  7月31日,黄小山一家从曼谷回到北京。晚上,黄小山上网在业主论坛上与众业主聊天。当晚的中心议题就是,大家对要建的垃圾焚烧厂持什么态度。业主们的态度一致:反建!
  第二天晚上,80户业主在会议室开会,大家各执一词。有的是“激进派”:“欺负到我们头上了……老子和他们拼了!”有的是“逃跑派”:“……建就建呗!惹那事儿干吗?现在都涨到了700多万元了,卖了还可以大赚!”
  黄小山有点失望:面对一盘“散沙”,能捏出什么东西来?然而,林大姐等一部分业主是“强硬派”,她们要坚决维权。最后,黄小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奥北地区有10多个住宅小区,都面临环境污染问题,应该动员更多人参与。采取平和、正当的渠道,有理有节地与当地政府积极沟通。“保护绿色环境是一件很艰难的事,维权尺度非常不好把握,弄不好要冒很大风险。因此,我主张――我们维权就以玩魔方的心态去维权,千万不能伤害了自己!”林大姐等人都赞同黄小山的主张。
  “反建”,是从保利垄上别墅区的业主们开始的。他们派人到纳帕溪谷别墅区来串联,立即得到业主们的积极响应。退休的林大姐率领了几位“全职太太”不容分说就加入到这个“太太游说团”来,大家商量着再去其他小区游说,力求扩大环保志愿者队伍。
  一天,她们来到天通苑和回龙观小区。这两个小区是普通住宅小区,人口达30多万。然而,这个庞大的群体对别墅区的业主天生就有一种“仇富”心理,回应的话难免不大好听:“我们小区离阿苏卫的距离远着呢!你们是2公里、5公里,我们可是lO公里!”第二天晚上,在业主论坛上,回龙观小区的一位业主跟帖:“真解恨!这回该轮到有钱人倒霉啦!”
  无奈,“太太游说团”只好把目光转移到其他小区。结盟完毕后,她们通过正规渠道逐级上访。结果是,反映跟没有反映一样。
  
  触动“警线”,
  瓢泼大雨中被抓进警车
  
  与此同时,张婷婷在市区也密切地关注着反建行动。她三天两头给家里打电话,黄小山一直待在家,每次接电话都很及时,让她很放心。每次通话结尾,她总是忘不了叮嘱一句:“这类事儿,你们男人不要出头。女人出头,即便做了点出格的事儿,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黄小山“嗯啊”地答应。其实也没闲着――他把垃圾焚烧厂当作一个研究课题,潜心进行调查研究。半个月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从2000年开始,地处于北京上风上水位的阿苏卫垃圾场,对奥北地区已造成环境污染。而奥北地区是北京的水源地,垃圾焚烧厂地址北面约三四公里就是京密引水渠―这意味着北京市的水源都将有很长一段要穿过污染地带。黄小山越琢磨越觉得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他开始和林大姐等人天天出入于小汤山、昌平区和北京市等三级政府,客气而理性地申诉。后来,混熟了,在政府办公楼的走廊里,有干部还笑着跟黄小山打招呼:“呵呵,又来上班了?”
  黄小山等人先后上访了一个多月,依然没结果,他们终于失去了耐性。一天,他们驾驶着58辆私家车,每辆车上都贴着反建标语,在奥北的公路上游行。警方得知后,立即出动,但只平和地尾随在后。
  两个小时后,镇政府、区政府等部门有了回应,他们分别派出相关干部,坐下来与业主们对话。业主们认为:“焚烧垃圾有害健康,不能烧。”官员们认为:“焚烧是垃圾处理的最佳方案。”双方谁也不能说服谁,一些业主便情绪激动,说了一些过头的话。当晚,业主们都有一种“两军交锋勇者胜”的快感。张婷婷打来电话,急切地问:“我不管别人,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态度?”黄小山沉默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说:“大家的情绪有些失控,话,可以心平气和地说,有理有据就行了……再这么发展下去,是很危险的!”张婷婷担忧地说:“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儿,你就编个理由,咱不去…・大不了,咱也把房子卖了!”
  9月3日,奥北地区6个住宅小区的环保志愿者在一个网站上经热烈讨论后商定:明天,大家去北京 农业展览馆示威游行!显然,时间和地点是精心选择的――原来,明天要在那里召开“2009北京市环境卫生博览会”,其中“阿苏卫垃圾处理循环经济园”将作为环保项目主推。大家认为,有必要在此时发出不同声音。他们还得知:北京市主管环保的领导要来参加开幕式,而一路之隔,就是中国最大的使馆区。
  当晚,业主们又坐在一起开会。大家群情激奋,争先恐后地发言: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北京市政府在环保问题上不作为。黄小山却一直沉默。后来,他投了唯一的反对票。他的理由是,不应该有过激的行为。顿时,会场气氛沉闷了。最后,黄小山作了让步:“我尊重大家的意见,也会参与明天的行动,但是,我保留自己的意见!”
  4日上午9点,北京下起瓢泼大雨。尽管如此,参加奥北环保的业主们却悉数到场。在农展馆前的空地上,由100多人组成的示威队伍,每个人上身穿着统一的蓝色文化衫,上写“反建阿苏卫,保卫北京城”;额头一律系着一条绿色丝带,手里举着一面写着环保标语的小旗。大家没喊什么口号,只在大雨中站立。头染黄发的黄小山和另一个小伙子站在两侧,高举写着反建大字标语的横幅。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正在公司忙于工作的张婷婷,忽然莫名其妙地一阵心烦意乱:莫非老公出了什么事?她打电话回纳帕溪谷的家里,是小保姆接的。保姆告诉她:黄先生和小区的一些业主去农展馆示威游行了。
  张婷婷冒汗了:“老公怎么能这么做?”她没敢多想,也忘记向领导请假,飞快跑出办公室,打一辆的士就向农展馆方向奔去。赶到时,她清楚地看到,数十辆警车已开到现场,警车刚停下,车门一打开,大约数百名警察迅速地从车上跳下,并拉起警戒线。张婷婷拼命朝前挤。等她挤到警戒线前面时,却被警察拦住。脸上也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她哭着喊道:“小山,小山!”看见妻子,黄小山先是一愣,接着便焦急地挥手,让她赶快离开。
  面对众多威武的警察,志愿者的内心惧怕紧张,表面上却强装镇定。黄小山看到,有一些伙伴的腿肚子在哆嗦了……又坚持了20分钟!参加环博会的中外记者扛着“长枪短炮”,纷纷赶过来一顿狂拍。黄小山提醒大家:“已达到预期效果,我们该撤了!”
  志愿者们松了一口气,走向停车场,开始寻找各自的车。这时,警察呼啦一下冲上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一个警官敏锐的目光首先投向黄小山,命令部下:“快去,把那个黄头发、戴眼镜的抓起来!”两个警察立即冲了上来,将黄小山抓住并押进警车。
  
  博客“战斗”,
  被公推到环保领军地位
  
  警方此次行动一共拘留了20多人。他们把黄小山一个人送到团结湖派出所,其余人送到小汤山派出所。其实,政府官员和警方一直在重点关注着黄小山――他领导的维权活动,让他们急不得又恼不得:如果这伙人有触犯法律的行为,可以立即将其抓起来。然而,这小子一边打“擦边球”,一边表现出一种韧劲儿来――没完没了。黄小山被大雨浇得像落汤鸡一般,在派出所做了笔录后,警察们就不搭理他了。
  中午11时30分左右,张婷婷赶到派出所。她为老公带来香喷喷的盒饭和一大包干净衣物。夫妻俩掩饰住内心的紧张,故作轻松地谈笑风生。直到临别时,黄小山才想起今天正是周五,这本是他到学校接女儿回家的日子,现在只好让妻子去接了。良久,他叮嘱妻子:“一定要编一个理由,千万要瞒住格格啊!我怕这事儿会在孩子心里造成阴影!”张婷婷强忍住眼泪,点了点头:“放心吧!”
  到了深夜12点,北京市公安局依照相关条例对黄小山等7人下达予以行政拘留5天的处罚,其余的人给予释放。黄小山作为律师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按正常处罚应是7天。也许因没过激的行为,所以警方减轻对他们的处罚。黄小山被押送到看守所时,看守所例行对他进行了体检,医生发现他的肝不好,转氨酶高,有传染之嫌。按照规定,5日凌晨两点,黄小山被释放。黄小山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在政府工作的几个铁哥们儿,搭救那6个被关押的志愿者。铁哥们连连摇头:“你小子捅了一个天大的娄子,这个忙,谁敢帮你呀?”
  示威游行后,有半数志愿者退出了。黄小山对他们很理解:他们的身价全都值个上千万元的,也都有家有业,实在是犯不着与政府对抗。黄小山也产生了动摇念头。然而,林大姐等留下的一部分志愿者却更加坚定地表示:一定要把反建斗争进行到底。大家还是经常给黄小山打来一个个电话,商讨如何继续维权。
  黄小山又被感动了:为了这些人对自己的信赖,出于人的良心,他也应该坚持下去继续维权!不过,他提出一个新思路:“我们应该学会换位思考,替政府考虑一下,除焚烧垃圾之外,能不能帮助政府再想一个如何处理垃圾的好办法?”
  众人积极响应,像学者专家那样埋头做起了学术研究。上访维权仍在继续,可林大姐等人劝住了黄小山:“小山,你就不要去了,你是大家的主心骨,大姐‘进去’了没事儿,你若是有闪失,谁来领着大家维权呢?”黄小山鼻子一酸:“好吧,大姐!”
  12月,黄小山和业主们共同写出了一篇具有颇高学术价值的建议书,送到了北京市政管委会。然而,政府方面依然没回应。黄小山被激怒了。不久,他以“驴屎蛋”的网名在博客上发了一个《论阿苏卫烟囱的倒塌》的帖子。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一个充满攻击性的帖子”――指责政府铁了心要建垃圾焚烧厂。帖子出来后,博客每天的访问量达上千人次。全国各地的环保志愿者纷纷跟帖,表示坚决支持他。黄小山因这篇博客的战斗性,被全国反建环保志愿者公推到全国领军人物的地位。此后,只要“驴屎蛋”再发新文章,全国各地的粉丝便积极而热烈地响应。
  2010年1月,格格放假了。像以往一样,黄小山领着妻女前往埃及旅游。就在金字塔脚下,他接到北京市政市容委专家王维平的电话,说市政府要成立一个考察团,前往澳门、日本两地进行科学考察,特邀请他作为北京市民唯一代表参加科考。这个消息,让奥北地区的环保志愿者都为之振奋:政府愿意和我们对话了!这意味着政府态度的转变!
  2月22日,黄小山随团飞往澳门。在此期间,他成为国内外媒体关注的热点人物。有一位网民却对他产生了怀疑,在网上发帖,大意是他向政府投降了。张婷婷在网上发现了,不安地给老公发了手机短信。黄小山的回信表现出了一种理解和大度:“没关系,有这种猜测也是正常的!”从日本回来后,他在网上发帖,依然坚持自己原来的观点:生活垃圾应分类回收、资源再利用。日本确实是世界焚烧生活垃圾最为先进的国家,但日本专家自己也坦言:焚烧出来的烟尘对环境的污染是无法真正避免的。
  一个周末下午,黄小山开车去学校接格格。格格上了车,就鼓起嘴巴:“爸爸,你最近做了什么事情瞒着我?”黄小山感到奇怪:“我没有啥事儿瞒着宝贝儿啊?”“一个同学告诉我了,说报上老是刊登你的事儿。你现在都成了环保英雄啦!可我一点也不知道!”黄小山不由开心地笑起来,也不多解释什么。格格回家找妈妈要来所有报道爸爸的剪报。她一边翻阅,一边眉飞色舞地告诉妈妈,等周日返校,她要让班里更多的同学好好看一看。张婷婷也受到女儿情绪的感染:老公确实很了不起――人这辈子能为社会贡献点什么,也体现了人生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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