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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你夺到了别人的老公，你还是要做好准备：你的婚床上将永远躺着三个人。 ” ――犹太人智慧羊皮书《塔木德经》 一碗姜汤 我煮来了别人的老公
我前夫是英国某证券公司驻中国北方地区的部门主管，他前妻是他在伦敦某著名大学留学时的同窗。两个人20年前结婚，后来于6年前离了婚。原因是因为我，是的，我就是第三者。我不是在为自己辩护什么，但感情这东西，的确是很奇妙。
六年前，他第一次在伦敦华人圈慈善派对上见到我时，因为听说我是他老婆的学妹，就一个晚上跟我讲他的老婆，虽然我从未见过她。“我刚刚认识她的时候，我们都很穷。有一次她说今晚有谁可以给我做一碗我最爱吃的红烧肉，我就嫁给他，结果话被我偷听到。等我于午夜像一个忠实的卫兵一样手捧着一碗红烧肉站在了她宿舍的门口时，她惊呆了：她曾拒绝跟身高不足1.70米的我跳舞。后来她才知道，其貌不扬的我竟是该年度学校颁发的5位最高奖学金中惟一的一名中国留学生。毕业后，我继续攻读了硕士和博士，最后成了一个证券精英。她接受了我的求婚。我们贷款在牛津马戏车站附近买了一个40万英镑的高级公寓，过上了非常充裕而幸福的生活。结婚15年来，她都坚持让我在每个周末给她做红烧肉，而且家里的大事小情都很依赖我，就连下水管道坏了，都要我打电话到修理公司找人来修。不管我怎样累，只要她半夜想出去吃宵夜，我都得从床上硬爬起来开车陪她出去……”
看着他讲老婆时脸上洋溢的幸福，我笑着打断他说：“我都快吃醋了，我真羡慕你老婆啊。”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说道：“谁会在唐宁街像你这么年轻就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呢？你很有魅力，为什么还是一个人？”我调侃着说道：“除非对象是你，否则我不会考虑。”
他的脸忽然红了，腼腆的他在那一瞬间真的很可爱。他并不知道我暗恋他已经很久了。我早就知道他是在伦敦让很多白人证券精英闻风丧胆的‘长城刘’――刘逸民。在一年前的私人派对上见到他后，我就迷上了他。我从各方面打听着他的消息：住所、私人爱好、哪年得了胃溃疡、哪年更改了社会保险，等等。但一年来，他的婚姻一直是我试图接近他的大障碍：我在进与退中挣扎着，就像当年的渥伦斯基追求安娜时一样的惆怅和不自信。
上天真的会安排：就在我苦恼至极无力自拔的时候，他竟主动找上了我。原来，他的一个好哥们儿被卷入了一场经济纠纷，希望有一个好律师为他辩护：“我们不能相信英国人，我们希望得到你的帮助。”他的眼里透露出诚恳。等我用“YES”做了回答时，他一把就握住了我的手。我能够感受到他的激动和体温，但他的婚戒却把我的手咯得生疼。
有一天，我们与他的那位哥们儿在外聚会，他自告奋勇地开车送我回家。我请他进门再喝点儿咖啡，他竟没有拒绝。我们边喝边聊了起来，不想到了午夜。我发现他脸发红，一摸他额头，在发烧。我赶紧下厨给他煮了碗姜汤。等我把姜汤端给了他又看着他喝下后，他忽然用很怪的眼神看着我，说道：“我太太从来不会给我煮姜汤喝。我生病的时候，她最多也只是告诉我药放在哪里，很可惜她告诉的地方又常常是错的。你知道吗？一个男人，不管他怎样疼爱自己的妻子，可他还是希望从她那里也得到爱的回报的。说句实话，我的婚姻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完美……”
我们深深地望着，最后我跪到了他的面前，拿起了他的左手，把他的婚戒摘下，放到了桌边，他并没有拒绝。我把他的头拉到了我的面前，我开始吻他。他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开始回应我，我终于迷失在他那心魂欲碎的怀抱里。在意识消失前，我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被你深深地吸引；我渴望你也很久了，可我一直在抗拒着。”
抗争命运的，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我的心一下子轻松了好多。
煎牛排与红烧肉之间的婚姻争夺战
我们陷入了热恋。我们的爱情堪称完美，除了他的婚姻。一有时间我就会下厨给他烧菜，然后像中国传统的小女人一样给他叠好衣服，甚至给他缝上纽扣。我最得意做英式乡村风味的煎牛排，他边吃边对我说：“我怎么从来不知道煎牛排原来比红烧肉还好吃？”
我没有反驳他的话，我不知道真的是我的手艺好，还是他刚换了口味，觉得新鲜。我与他之间很少谈他的婚姻和他的妻子，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的女人忽然出现在了我的办公桌前，我才知道，原来我跟他之间一直忘记了一个人的存在：向日葵――我的学姐、他的妻子。
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第六感就告诉了我她是谁。她穿的是很普通的蓝色棉布连衣裙，短发、白皙、机灵，有着很阳光的表情（即使是面对着我这个大情敌，她也没有表现出轻蔑和不屑）。看到她的阳光，我的心竟莫名地一痛：他们为什么骨子里这么相像？
她坐下，我们在互相打量着彼此，然后我省去了一切客套的开场白，轻声地问她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她没有看我，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先生前两天给我做了一首诗，大致就是调侃说我是一个粗心的被宠坏的小姑娘。我们度过了一个甜蜜的夜晚。第二天，他却告诉我很抱歉，他想离婚，因为他有了爱的人。我傻了，对他吼道：‘这怎么可能，你昨天还在给我送情诗呢！’他说没错，的确是，我现在也爱你，非常爱。但是我对你的爱是对妻子、对孩子的母亲，不是当初那样对女人的爱。很久以来，我对你失去了一种对女人的感觉。但是，对她却有，她让我心动、着迷、欲生欲死。
他最后留下的话是：他的心中不可能没有向日葵，那样的话他会失去光明和希望；但是，他的生活中更离不开桂花树，他觉得离开她的香气，他就快要窒息了。等他走出卧室的时候，我一下子昏死了过去。等我醒来时，我发现一瞬间向日葵化为了灰烬。他的律师来见我，要跟我谈离婚的条件。我笑了：婚姻真的像一场闹剧，昨天还在送情诗，今天却是冰冷的分割财产的指令。我对律师说，分割财产之前，我想见见他的那棵致命的桂花树，想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魔法，把我的先生魔住了。于是，现在的我丢掉了一个女人的所有自尊，站在了你的面前，只是为了给我自己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的话语和眼中有一种悲伤，除了这句话，我说不出别的。她竟被我的诚恳和纯真给击倒了，愣愣地看了我半天，才用法语嘟哝了一句。我听懂了：“一个纯洁的魔鬼”。我以为她还有很多话要数落我，但她没有。她只再问了一句话：“你们之间是谁先开始的？”我扭捏着不肯说，她用很诚恳的眼睛看着我，坚持要我做真正的回答。我这样地说道：“我先暗恋他，有一年了；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是共同开始的……”
她点了点头，终于起身说道：“他的眼力不错；被这样的对手夺走了丈夫，我也没话说。离婚的事情我会处理的，很抱歉打扰了你宝贵的时间。”
她的背影里有一种伤心的尊严在挺立着，一瞬间我自己竟变得那么的渺小，我再也按捺不住了，喊道：“您已经找好离婚辩护律师了吗？” 她回过头，试图想从我的问话中寻找答案。我支吾着说道：“我想给您做离婚辩护。这是我几秒钟前决定的；我是女人，也许更能了解女人的感受；还有，有我做您的离婚辩护，他不会难为您的。”
她又恢复了刚才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想了好久，这样说道：“请容许我回家好好想一下，我现在的思绪很乱。还有，我似乎更明白我丈夫迷住你的理由了，你的确有让男人心醉的品质。不，连一个女人都会喜欢你。”
她走了。然而她的身影却在我的空间里久久地不能散去。离婚诉讼很顺利，三个月后，她获得了应得的财产，与先生好聚好散。诉讼完结后，我与向日葵断绝了关系。但每个周末，我都必须把我的恋人送回给他的前妻：他要参与有女儿参加的家庭聚会，这是我为向日葵争取到的离婚条件。
半年后，我们结了婚，婚礼简单又温馨。但婚后的生活并非像我想象的那么甜美，原因是向日葵那边情况很不稳定，有几次先生探望她们母女回来后情绪低落：他说向日葵开始看起了精神科医生并有自杀倾向，他不能坐视不管。这样又坚持了几个月，我看先生夹在三个女人（还有他10岁的小女儿）中太累了，就哭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先生很委屈地看着我说道：“亲爱的，你从前的善解人意哪里去了？怎么现在像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一样无理取闹？”
我把一锅刚煎黑了的牛排都倒进了垃圾桶，对他第一次大声地喊了起来：“你的心里还是忘不了你的红烧肉，那就去找她啊！为什么我的婚床上总躺着三个人？”先生无奈地看着被倒掉的煎牛排，长叹了口气：“煎牛排跟爱情一样，不到温度，不好吃；过了火候，真是惨不忍睹。”
残缺的婚姻里容不下完美的爱情，我终于知道了这一点。
半块盐面包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我跟丈夫终于因为向日葵而陷入了冷战：他往向日葵那里跑的次数要比陪我吃晚饭的频率还高；我讽刺他说，干脆把他的前妻也接过来，我们全家四口一起生活算了，他气得摔门而去。在车库前，我对他喊道：“你不是在替向日葵寻找心理医生，你是在替自己寻找赎罪的机会；你后悔我们的结合了，早就后悔了！”他回头看着我，我发现那眼神里竟有一丝陌生，这让我害怕起来。
半年后，向日葵终于在他的前夫的帮助下走出了心理阴影，并且一向不善于烹饪的她为了锻炼自己的意志，竟开始学习制作面包手艺，最后果真开了一个面包房。我偷偷地去了一次那个面包房，意外地发现连红烧肉都做不好的她竟然生意兴隆。在她的“向日葵”面包店的门口我见到了这样的招牌：一个婚姻的失败者和非职业面包师总结的面包与婚姻的成功制作秘诀如下：
1.朴实：最诚恳手工制作；
2.美味：最温柔爱心烹制；
3.独立：最强化个性魅力；
4.限量：最吝啬适可而止；
敬请品尝，如果不好吃，就不要再光顾第二次。
我终于看到了一身素白在店里忙活的向日葵。与一年前相比，她成熟了很多，充实又性感。虽然她已人到中年，却比现在的我更有女人味。不服输的秉性使我终于推开了店门：即使她骂我、冷漠我，我也在所不惜，我必须跟造成婚姻威胁的女人好好地谈一次。她终于看见了我，愣了几秒钟，然后很平常地招呼我坐下。我坐下了，像她第一次见我时一样，也单刀直入地说道：“我的婚姻出了毛病，因为他心里总放不下你！我很嫉妒你。”
她看了我一会儿，说道：“他前些天来过了，谈了你们的情况，他也很不快乐。我真的感觉很滑稽，为什么这世界上惟一理解你们两个人尴尬处境的竟是我。我记得当我徘徊在自杀边缘的时候，我的心理医生这样对我说：婚姻出了问题，不能完全归咎于任何一方。最重要的是，任何一方都不能失去自己独立的人格，完全地归附于对方。我终于明白了婚姻失败的原因：这15年来，我究竟给过先生多少无私的爱呢？他最初迷上的恰恰是你的独立、温柔和善解人意，也正是我一直没有给他的；男人，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这是我自己用生命的代价总结出的；你要有自信，他现在爱的是你，我仅是他的朋友。”
临走前，向日葵分给了我半块盐面包，这样说：“在非洲的肯尼亚，表示与对方友好的最好方法就是把你手里的食物分一半给对方。我这里虽然有很多面包，但是我最喜欢这种只有盐没有其他副料的面包。我现在觉得真正的感情也许就像是这盐面包一样：朴实无华、真诚又不腻烦。祝福你们！”
我回到了自己的家。那个晚上，我跟先生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向日葵。他没有否认他总往她店里跑的事实，也承认现在的她的确很自信、很有女人味。我感叹道：“蠢女人在生活中跌倒了只会怨天尤人成为黄脸婆；而聪明女人跌倒了，爬起来时会更具魅力，因为她已经吸收了很多生活的养料。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会把握事物的尺度，就像她做面包一样。当初她之所以那么爽快地答应离婚，就是她在看到我后觉得她已经输定了。既然输了，就赶快想下步。而且她敢请我辩护，是因为她觉得我君子，她没有必要做小人。向日葵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女性，我从心里佩服她。”
他听了我的话，深深地点了点头，叹道：“她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同样经过婚变，我与她是这样地泾渭分明。”
一年后，我跟他相当平静地分了手。理由很简单：我们的婚姻里已经找不到当初热恋时那种忘我无私的味道，我们两个人都时时刻刻地在想着向日葵。有一天，我这样对他说：“与其我的老公躺在我的身边想着别人，不如把自由还给你吧。我这个人也许只适合恋爱，不适合结婚，因为我要求的爱情太完美，在婚姻里也许根本不存在。”
他的确沉沦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把工作都辞了，一个人跑到非洲去转了几个月。回来后，他就拎着旅行袋先进了向日葵面包店。向日葵看到晒得快成黑人的他，就笑着把半块盐面包给了他，说道：“这是桂花树吃剩的那半块盐面包，吃下吧，也许你感觉会好些。”
在向日葵的帮助下，他终于走出了阴影。有一天，他看着一个白人小伙子不停地向向日葵献殷勤，就大声说道：“反正我们两个都是光棍儿，不如组织一个伤心家庭，我专门做红烧肉，你专门烤盐面包，这样肯定合作不错，像一对真正夫妻似的。怎样？”向日葵说她可要慎重了，因为负心汉能负心一次，就可以负心第二次。
他追了她三年，后来她投降了。她们婚礼的那一天，我也去了，我还送给了他们结婚礼物。分手后，我虽然痛苦了很长时间，但对过去的一切早就释怀了。再婚后接下来这些年，他们恩爱无比。他感叹说他以恋人和情人的身份开始的两次婚姻都以失败告终，惟有以真诚的友情开始的这次婚姻才美满无比，真是奇妙。看来无论是红烧肉还是煎牛排，都不如这朴实无华但却实实在在的盐面包啊。
现在，我跟他们恢复了朋友关系。而我依旧单身，虽然身边不乏追求者，但我非常慎重。有异性追问我的择偶标准，我爽快地答道：“一没有家庭；二可以跟我分吃一块盐面包。”我知道这是我用失败的婚姻总结出来的真理，绝对适用于我，也适用于别人。
责编/范 越